进出口银行原董事长胡晓炼：只有进一步改善预期，经济恢复增长的目标才能更好实现
2022财新夏季峰会于7月9-10日举行，十三届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委员，中国进出口银行原董事长、党委书记胡晓炼出席并演讲，演讲题目是《关于当前改善预期管理的几个问题》。
胡晓炼指出，管理和引导预期与稳经济举措落实到位、传导政策有效，有直接的相互作用。如果缺乏稳定的预期，政策的作用将会大打折扣，只有进一步改善预期，经济恢复增长的目标才能更好地实现。胡晓炼指出，管理和引导预期作为当前稳增长的重要工具，需要在提振需求预期、改善供给预期、弱化通胀预期、降低贸易环境恶化预期等方面进一步发挥作用。管理和引导预期既要关注短期，又要着力中期，还要放眼长期，胡晓炼认为需要强化四个方面的工作。
一、预期管理要统筹好方向和方法，衔接好目标和路径，做细、做实
胡晓炼指出，预期是市场主体对未来的判断，以判断结果主导经济行为。企业家决定是否增加用工、增加投资，预期决定是否扩大消费，增加财富投资，“预期管理一定要走在做出判断和采取行动的前面”。
胡晓炼提到，接下来企业家、投资者、创业者、消费者关心的是哪些领域和行业、哪些行为和表现是属于红灯禁止的，哪些是黄灯亮明要谨慎有限开展的，哪些是大有可为的绿灯区，要及时将重大理论创新在实践中具体落实，指导实践，就能极大地稳定和改善资本投资预期，对经济增长、就业稳定产生积极的影响。胡晓炼指出，如果“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资本陷入观望，就不利于形成积极正向稳定的预期，预期难以转化为增长的动力，这种积极的效果就难以及时地体现。
胡晓炼还指出，改善预期要有完善的法律制度，6月下旬，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了关于修改反《垄断法》的决定，对平台经济利用资本优势从事垄断行为设置了红灯，明确了相关制度，改善预期要有明确的政策要求，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审议通过了《强化大型支付平台企业监管促进支付和金融科技规范健康发展的工作方案》，强调平台资本回归本源，服务实体经济，依法强化监管，为平台资本提供高效便利普惠的支付服务开绿灯。为持牌经营金融业务亮黄灯，对无序扩张野蛮生长亮红灯。胡晓炼认为，在其他重点领域和行业的红绿灯也应该尽快地设立，让资本走入促进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的道路。
针对当前稳增长护大盘有积极作用，也对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有重要意义。
谈及改善预期要有具体的落实措施，胡晓炼认为，既要有方向、有原则，也要有路径、有方法，实实在在地可操作，让相关市场主体看得见、摸得着，参与其中有获得感，这样才能把企业家扩大投资、开拓创新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更加主动按照预期引导的方向调整自己的行为，实现发展目标。
二、管理预期要抓住重点，切中要害，付出精准
胡晓炼指出，市场主体最关心什么，痛点在哪里，有关部门只有对市场主体的诉求做到心中有数，及时高效解决市场关注的痛点问题，才能使市场主体形成一个清晰的预期，切实增强市场主体的信心。
同时，胡晓炼也指出，从上半年的情况看，最大的不确定性来自疫情反复，及随之而来的、猝不及防的防控措施，“生产者最担心的是人员的流动严格限制造成当地生产的中断，担心其他地区疫情造成产业链的中断，担心处处设卡造成供应链的中断”。
胡晓炼认为疫情是造成预期短期走弱的最大因素。她提到，近期央行开展的银行家、企业家、居民季度问卷调查显示，银行家认为货币政策宽松的环比和同比都有较大幅度的上升，企业家融资需求的满足度和融资获得感受度也处于较高水平。但是另一方面，银行家和企业家的宏观经济热度指数则在环比和同比上均有大幅下降，居民预期收入下降，投资倾向减小，消费意愿有所降低。这表明在疫情走向和防控行为难以预知和把握时，尽管贷款投向对稳增长提供了保障，但市场主体的预期仍然较弱，没有在利好的融资政策刺激下显著改善，“企业不敢投资扩产，不愿扩大招聘，不敢增加库存，消费者也不愿增加投资和消费，企业家和消费者对资金的需求不强甚至提前偿还债务。票据融资大量增长，变相形成资金空转”。胡晓炼表示，要稳定预期就要从市场主体的痛点入手，抓住科学防控疫情这个要害，及时明确清晰地向社会公布动态清零方针的操作标准，有针对性地解疑释惑，严格限制各地执行中层层加码的行为。
胡晓炼预计，下半年随着市场主体对早发现、快处置、更精准、并及时因时因势进行调整的疫情防控预期稳定后，将会对改善生产和消费预期发挥出事半功倍的作用，国家出台的稳经济政策就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三、预期管理要增强定力，依规守信、重在稳定
管理和引导预期就是要使市场主体坚定对未来发展的信心，胡晓炼强调，要坚持重信守诺，确定的政策就要执行，制定的法规就要坚守，政府的公信力对稳定预期至关重要。
当前三个方面的政策讨论比较多，谈及房地产政策，胡晓炼指出，国家确定的房地产政策原则就是“房住不炒”的定位，不把房地产作为短期刺激经济的手段，实现稳地价、稳房价、稳预期三稳的目标，“坚持这个总基调就不能期待在市场下行压力之下政府会走回刺激房地产的老路”。
谈及对政府债务特别是隐性债务实施严格管理的政策，胡晓炼提到，有关部门持续规范地方融资平台举债，坚持防范好地方债务风险，市场就不能期望在短期压力之下中央会允许地方政府变相举债死灰复燃。
胡晓炼还提到，在我国经济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型过程中，推进绿色低碳发展，就不能指望在投资乏力压力下“萝卜快了不洗泥”，继续上马“两高低水平”的项目投资。
胡晓炼表示，解决房地产地方发展、绿色转型面临的困难，就要靠倒逼改革、创新发展，如对房地产发展模式进行新的探索，将过去以低资本投入加高额负债的空手道跳跃式模式理顺为投入足量本钱、保持全量覆盖与资本的合理比例，以满足刚性和改善住房为主的平稳健康发展模式。对地方政府融资就要继续开正源、堵暗道，通过增加专项带以及政策性金融发债和过渡性资本搭桥等显性可控的方式，满足扩大基础设施投资的需要，在绿色低碳转型发展方面就要深耕绿色交通、绿色建筑、绿色制造、绿色消费等巨大蓝海，通过扩大完善碳交易市场，差别性的支持政策，差异化的监管措施等。
四、预期管理要立足实际，基于规律，顺势而为
胡晓炼指出，今年以来除我国等为数不多的经济体以外，全球主要经济体和新兴市场国家均出现了上世纪8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通货膨胀，通胀率一般都高达6%—9%，目前国际普遍预测高通胀之后发生经济衰退或者陷入滞胀的可能性很大。
在当前国内外主要经济体经济周期不同步的大环境下，胡晓炼指出，为稳经济和防通胀，一方面需要实施更加积极精准的财政政策；另一方面，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灵活适度，留有余地，在通胀围城下要慎用大力度的价格工具和数量工具，坚持不搞大水漫灌。
此外，胡晓炼也表示，尽管全球化和全球经济下滑对我国不利，但经济发展终归要回归内在的规律，资源配置最终还是要按市场规律进行，逆全球化的回头浪不可能阻止全球化的大趋势，我国对外开放的步伐不会停止，积极参与国际经贸合作的力度不会减弱。基于对市场规律、发展规律等的认识和把握，明确政策取向，顺势引导预期，提振市场主体对中国经济韧性的信心，必将是我国战胜困难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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